岩井俊二特輯 (3/4) – 四月物語

　　岩井俊二的作品並不限於大銀幕上的作品，他也常接電視影片、廣告以及音樂錄影帶 (MV) 的工作。1997 年的時候，他和松隆子（松たか子）合作，拍攝了一些 MV 作品。也許是這樣的一個契機，促成了《四月物語》這樣的一個作品。

　　《四月物語》是一部長度只有 70 多分鐘的短片。劇情其實非常簡單：榆野卯月（松隆子飾）高中畢業後，離開居住了十多年的旭川，一個人隻身到東京唸大學。不管是東京，還是大學的生活，對榆野來說都是新的挑戰。榆野獨自面對這些問題，一個人默默地生活在東京的角落。支持著她的，是一個藏在心中，不純的、小小的企圖……

　　「四月」，初春，對於日本人來說，是學生開學、社會新鮮人開始工作的季節。《四月物語》的故事主線雖然是榆野心中那個小小的企圖，然而導演想要表達的，應該是在這個新人的季節中發生在新人身上的故事。此外，榆野的名「卯月」也是四月的日文古名，因此《四月物語》說的是「四月」這個人在「四月」的時候發生的故事。（日本的戲劇、動漫畫作品中，常以月份的古名做雙關或影射之用）

　　有人說，《四月物語》就像是一篇散文一樣。整部片子雖然短，卻短得恰到好處。不需要完整的起承轉合，當一切看似正要開始的時候，電影就結束了。構圖、分鏡，又是如散文的文字般精煉而優美，每一個平凡的場景，就好像是一幅畫一樣地美麗。從影片開始沒多久的櫻花雨開始，一幕幕如夢幻般的美景足以令人陶醉；當回過神來的時候，才發現片尾的 staff roll 已經捲完了……

　　在此不得不提一下岩井俊二的好搭檔，攝影師篠田昇。岩井導演絕大部份的作品都是由篠田負責攝影的，稱呼他為岩井俊二的「御用攝影師」亦不為過。篠田的運鏡風格相當靈活而生動，掌握光線的功力也是一流。就算是再平凡的場景，在岩井的巧思以及篠田的掌控下，看起來都是那麼地唯美。在《四月物語》這樣劇情相對平凡的影片中，畫面的風格就更顯得重要。不過遺憾的是，篠田昇在拍攝完行定勳導演的《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愛情（世界の中心で、愛をさけぶ）》以及岩井導演的《青春電幻物語（リリィ－シュシュのすべて）》後，於今年（2004 年）的 6 月 22 日逝世了。岩井曾不止一次地在他的網站中提到他悲痛的心情，兩個人密不可分的關係由此可知。

　　我自己的感覺是，岩井和篠田在《四月物語》中刻意地花了很多心思在分鏡、構圖和攝影上。就好像和寫小說比起來，散文通常特別去注意文句的修飾一樣。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個場景，是榆野邀請她的鄰居到她家一起享用咖哩飯的那一幕。鏡頭從鄰人的家中往門口照，拍到鄰人的側面，卻沒有直接拍到榆野，而是透過另一邊牆上的鏡子映出榆野的面孔。這樣巧妙的構圖，營造出了公寓中人們的疏離感。

　　片中的榆野，雖然來自天氣仍然寒冷的北海道，但她那顆純真的心，正如她的名字卯月一般，為冷漠的東京帶來一道暖流，也為她帶來一個美麗的開始。我覺得，能夠感受到這樣的暖流就夠了；至於影片本身背後是否隱含什麼特別意義，反倒是沒有那麼重要了。

　　《四月物語》印象中並沒有在台灣正式上映過（不知道有沒有在金馬影展中放過），也沒有發行過 VHS 或是 VCD, DVD 的版本。想要蒐集的話，恐怕只能選購日本原版的 DVD 了。不過要注意的是，《四月物語》的 DVD 沒有任何的字幕！連日文也沒有！所以如果日文的聽力不夠好的話，看起來可能會有些吃力。好消息是：這次 11 月 12 日開始的「岩井俊二電影回顧展」的片單中有這一片，今年金馬影展的「紀念篠田昇」特輯中也有這一片，有興趣的朋友請千萬不要錯過這次的機會。

PS:

1. 《四月物語》的 DVD 中收錄有榆野在片中到電影院觀看的《還活著的信長（生きていた信長）》這部片中片的完整版。這部片中片是岩井導演為了《四月物語》特別拍攝的，頗有向日本武士電影致敬的意味。不過從完整版的片頭和結尾（未在《四月物語》中出現）裡，可以看到岩井頑皮的惡搞。有收 DVD 的朋友一定要看一下。
2. 影片一開始，榆野一家人在月台上送卯月上車。飾演榆野一家人的演員，除了母親之外，飾演父親、兄、姊的松本幸四郎、市川染五郎和松本紀保，其實就是松隆子在現實生活中的父親和兄姊。

次回預告：14 歲，對你來說，是什麼樣的感覺呢？且看《青春電幻物語》中的少年少女們，如何在弱肉強食的現代叢林中生存。